血轮.影
序?
高中宿舍里肌肉最强壮最结实以至黝黑得吓人的一个
兄弟
前年半道休学进了医院, 又因为医药费一个月就耗去
8000 元
便早早退了院, 迄今音信渺茫
同学说他是得了慢性肾炎, 未来的日子艰难了.
小姨的儿子才一岁多, 呀呀学语, 我还想着再能抱抱
他, 咬咬他软软的
手臂, 他就在雨后的一个小山沟里头朝下被浅浅的清
水带走
一起流去的还有小姨青春的面容和干涩的泪水
爸爸说, 爷爷在家乡快要去世的时候, 他梦见爷爷在
墙里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.
我记得那双老去的手颤巍巍召唤我的样子
回忆还能继续往前走, 老屋瓦上落下的细细黑黑黏滑
扁头的 "铁线蛇"
传说夜里惊啼的公鸡, 村里死去的人们坟头飘飞的纸
钱和飘摇的枯草
一直回到我摇摇晃晃磕在灶旁红砖上差点丢了左眼的
那天
奶奶急急忙忙抱起我 - 那时我几岁? 5 岁? 3 岁?
…… －－
一个三角形的小疤痕留到今天的镜子里.
一
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。
他拖着自己那人形的影子走进楼道。
电压不足，灯光发着红色的羊癫痫。
走过一扇门的时候
突然瞥见地上有一摊黑色的东西
他揉了揉眼睛。
脚步迈过去, 又回头, 再看了一眼
是一张报纸上堆着一种黑色的粉状物。
"我有很多东西要想。
很多东西。"
他抽出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。
二
打水.
提着水壶上了四楼.
拧开电热水器, 楼道里就只听到水咕嘟嘟落到
壶里的声音
旁边是401房
门口有几只鞋
三双整整齐齐.
剩下一只黑色的, 干瘪瘪歪在一旁.
三
假期了, 整幢楼都空荡荡的
他走进了卫生间
来回都是自己的娑娑的脚步声
还有一种奇怪的药品味道, 似乎用来除臭的
拉开其中一扇门时, 眼底有什么东西一晃
蹲下来后, 是一只蛾子从里面飞到这恰好关上的门
他就一直看着它, 毛茸茸
从小就怕这种东西, 呼吸也压着
生怕鼻子底下它被惊飞
一种浑身起满密密麻麻红点的念头像蜘蛛网坠在头上
一直看着.
突然 - 那蛾子一个俯冲
振翅从门与地板之间透入的光明中扑了出去
续?
也许还有吧.
02.8.2.凌晨
8.12
这个身体暖不起来了
人们推推搡搡
人很多
我看见断断续续的灯光
一张脸在不停下雨的街上
不停下雨的昏黄
反反复复擦不去玻璃淌下的迷茫
水气湿了绿色的池塘
湿了黑色的石板
把手心朝下
藏住很多说话的声音
-- 你看山茶花开啊
开得清冷又洁白...
这山里山外没有我了
这个身体暖不起来了
你怎么也找不着我了
你再也找不着我了
02.4.7